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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雪霏霏雀劳利,长嘴饱满短嘴饥——《雀劳利歌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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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来的“土豪劣绅”站成一团,康朱皮望着他们,气得腮帮子不断地抽动。
这是土豪劣绅么?有人来得匆忙,下身就穿着一条犊鼻裤,光着脚踩在干燥的泥地上。
有人面黄肌瘦,头发枯干,满口的牙齿磨损极其严重。
更有人两只手都是老茧,腰部都驼得不成样子。
唯有站在最中间的老人拄着拐杖,看上去虽然满脸皱纹,但气色稍好,但他也就一身的粗麻布衣,还打满了补丁,浆洗得完全看不出原来有什么颜色。
至于这些“土豪劣绅”的身后,是几头瘦牛大骆驼,破板车拉着装在口袋里的粟麦,羊羔在咩咩乱叫,猪仔在人怀里乱嚷,几匹马具破烂的鲜卑马不停地打着响鼻......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妇人,垂头丧气,形容枯槁,一条绳索在她们每个人身上都绕了一圈,像栓牲畜一样锢在一起,另一头系在压着重物的板车下,提防她们逃跑。
“这是豪右?这他妈是豪右?这他妈的也叫豪右?”
康朱皮指着那些俘虏,气得上下牙齿直碰,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大驼军不抢穷人,我记得驼豹将军说过吧?王将军也说听我差遣,不抢穷人吧?”
见到康朱皮动怒,一众亲兵下意识地去摸兵刃,康矛和康武立刻围拢上来,随时准备为保护康朱皮大打出手,李始之也皱起了眉头,气氛霎时间便紧张起来。
王波手下二十多人被二百人拢住,一时间都有些慌乱,他倒一点没乱,只是用很奇怪的语气询问道:“神仙,你生气个什么?这几位郎君,在雁门都不算穷人了啊!不信我替你问问!”
说着,王波大摇大摆地走向俘虏,背后已有康朱皮的亲兵张弓搭箭,提防变故,但他依旧不以为怪,自顾自地一把揪住为首老者的脖颈,喝问道:“喂,我家将军问你,你真是里正?”
“是,是!”那老人不认识王波,只顾着点头如捣蒜,陪着笑,指了指那些“贡品”:“将军是嫌少了?哎呀,将军来得匆忙,小人只备下这些货,如嫌不够,可否宽限几天,待小人去各村社再收?”
“没什么,我家将军看你们穿的破,穷的很,怕富户把好东西藏匿了,却把事情推予你们做!”
王波摆手,故意大声说,让保持一段距离的康朱皮能听见:“若这真是你们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我家将军为讨贼而来,也不是不近人情,就这些吧,诶,我听说你们这有什么范氏?还有乌桓莫氏?他们是豪奢,为何不见他们派人来?”
“将军啊!”老头一把老骨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响头,腰都直不起来地嚷:“将军体恤我等,小人是暖在心里,眼泪都要落了啊!我等真是穷的没法了,将军若要去见小人的郎主,小人一定替将军禀告,多备酒肉招待将军啊!”
老头一口一个“将军”,王波站在原地,很是受用的样子。老头低着脑袋,只看到王波露着脚趾的胡靴,却并未感到什么奇怪,反正边军不富裕,时常为兵匪,他活了这几十年素有所知,这些一看就不是本地的官军,能不把村社抢掠一空,真是天神祖宗显灵了啊!
想到这,老头愈发焦急地催促道:“儿啊,你是痴傻了么,还不问将军宿营何处,把东西送去!狗儿,快骑马去禀告郎主,说有官军来访,请他速速预备宴席啊!”
王波还想戏弄这老儿,就听见康朱皮喊他,便摇摇头,重新一摇三晃地走到李始之和康朱皮面前,对着李始之拱了个手,脑袋却朝向康朱皮:“神仙得罪!咱雁门这地穷,不是住坞的豪右,也就如这般了。”
“是我的问题,没来得及做社会调查,不应该下判断。”
康朱皮长吁一口气,他算是明白了,王波眼里的雁门这儿,一村的村长,乡里的乡老、里正、大姓,都算“土豪”,就如上党同村的杂胡小帅,比如他自己,或者康勒的老爹,有牛,有田,甚至可以出郡县做生意,在市场上买得起女奴婢,再利用政治身份搞些外快,比起王钧那样脚下无田,头上无屋,名下无牛马的大多数部曲、佃农、雇工还是好太多了。
不然也供不出牛酒粮妇嘛!
至于更大的豪强?都在郡县城墙后呆着,坞壁大堡里住着,与乡里居民有巨大差别。
边地的穷困贫瘠,只会让这种社会分化更为强烈,小型豪强面临天灾、官府的劳役赋税、山贼马匪恶少的劫掠、边军的危险,很难积攒下财富,从而与那些土地更多——应对天灾更有余力,人口更多——有更多部曲应付劫掠,财力更强——在当地更有地位能应付差役的大豪著族拉开差距。
贫者愈贫,富者愈富,康朱皮回想起上谷去年的地震水灾应该也摧毁了大量自耕农或者小豪强,这才让他没有对边郡的社会阶层问题有更深的了解机会。
“你嫌他们穷了?”王波摇头摆手:“神仙你太好心了,他们只不过把好东西藏起来罢了,让我来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