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过。”七夜的回答很平淡。

    承认了自己曾有一段时间认可了天草四郎时贞的理想。

    “但放弃了。”七夜嘴角带笑，将自己整个身体的体重压在贞德的身上。

    足以夺去人意识的剧痛让他嘴角一抽……毒素榨干了七夜体内最后一滴魔力。

    比英灵契约传递魔力更快的，是属于守护者所签订的对价契约。

    再度被填满的魔力吊住了七夜的性命。

    听到七夜的话语，天草四郎时贞露出一丝不解的神情。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难道他的救济，比不过贞德为他虚构的未来吗？

    当然不是……永生不死对凡人来说是可以穷极一生来追求的幻影，肉体与灵魂的融合，可以让人失去被意识统帅的知性。

    这是让七夜“死去”的唯一办法……但他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现在的七夜，愿意去背负。

    “应该要说多亏了aster的宝具吧。”七夜轻轻一笑：“让我看到了许多重要的东西。”

    他会去观步子市寻找两仪式，一开始的目的并非是为了终结自己的宿命，会萌生出这种想法，是因为他在跋山涉水中迷失了自我，才会下意识去渴求解脱。

    而且他也并非是去早了……而是来晚了，晚了十几年。

    没能见到那位垂暮老人最后一眼，

    七夜侧目看了一眼莎士比亚，说道：“在那个幻境中，我杀死了自己无数个过去，却唯独没有对那几个人下狠手。”

    被祖父背叛，被妹妹驱逐出故乡，遭到时钟塔封印指定，最后沉沦现实……身为冠位人偶使的苍崎橙子。

    陷入阴阳人格的矛盾，一度被体内的杀人冲动支配，渴望着最后的厮杀可以由七夜终结自己的荒唐……两仪家最优秀的杰作，两仪式。

    无意间听到了主的叹息，收到了启示从而决心跨入救国之路，最后惨遭人民背叛，却欣慰的接受了宿命……Ruler，贞德·达尔克。

    “我看不到未来，但我可以将未来变成我所期望的样子。”

    但现在的他明白了。

    七夜强忍着剧痛，支撑起身体，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臂，刀尖直至天草四郎时贞。

    “在那处战场中我听到的声音，她所描绘的未来绝非无法抵达的真实，这也正是我努力至今的理由！”

    贞德捂住了嘴巴，看不清表情。

    穿透了梦境与现实的距离，抹平了时间的间隔，贞德的话语曾让七夜重拾希望。

    或许他自甘堕落，甚至连那老人曾说过的劝诫都忘掉，浑浑噩噩迷失在自己的世界。

    但aster的宝具却将他曾经一段的过去展现在他的面前，毁灭自己的同时也让七夜认清了自己。

    “没用的……”天草四郎时贞叹息一声：“凭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已经拦不住我了。”

    不需怀疑的一点，天草四郎时贞是“善”，就算在幕后操作了这场圣杯战争，他的出发点与目的都是为了更美好的人类。

    “连持刀的手都在颤抖，现在的你还能杀得了谁？”

    包裹着大圣杯的黑色外壳在渐渐脱落，属于希望的光辉闪耀全场。

    迎着刺眼的光芒，七夜向前跨出一步。

    这一步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一个踉跄，就向地面栽去。

    然而他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贞德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间。

    七夜眯起眼睛，他看着大圣杯的位置，似乎是看到了一名气势昂扬的老头子在向自己走来。

    “哈……抱歉啊老头……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老人娓娓道来。

    ——啊啊，死期…死期…，你满身的血腥味呢。

    这份罪恶，你要偿还到什么时候呢？哈哈，用你无尽的生命想想办法吧。

    人的一生，只能背负自己一个人的生命而死去……但你却杀了太多，灵魂都被污染了，连属于自己生命最后的容身之所也消失了。

    老人是两仪式的祖父，给予过七夜死期无微不至地关照的人。

    七夜借助着贞德的帮助。紧咬着牙关，瞪圆眼睛！又向前移动了一步！

    属于老人的话语，再一次传来。

    ——原来你要走了，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去保护别人如何？拯救一个人，你的罪孽就减少一分，虽然听起来像是自欺欺人，但不得不承认，它很有效。

    别在意我啊……我和体内那个家伙相处的可好了。

    对了，有兴趣当我两仪家的少当家吗？

    老人在哈哈大笑，来到七夜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忘了啊，你不是说好要回去的吗。”

    天草四郎时贞搞不懂，为什么七夜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还是要向自己走来。

    贞德挡不住他，只能伴随着他的脚步，一点一点向大圣杯的位置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