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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京:“……我们族人都涂。”
“你们族?你哪个族的?”
“苍族。”
“苍族是哪个族?”老郎中道,“我怎么没听过?你们族在云州东还是云州西?”
拾京震惊。
原来外面的人,连听都未听过苍族。
云州中西部多巫族,老郎中听到苍族这个名字,又是云州的,猜测拾京可能是某个巫族部落里出来的人。
可苍族所在地是云州东还是西,拾京也不知道。
连苍族是云州的,也是叶老板告诉他的。
和南柳一起时,他问的最多的是昭阳京的事,南柳答的也是昭阳京的事,从未跟他讲过其他地方,她倒是说过,到京城后会给他看大同十三州的舆图。
她说过,回京后,会带他去无名山,带他赏花,带他去聚贤楼观盛会,观诗会,还要给他看舆图,告诉他,他走了有多远。
想起这些,拾京微微垂眼,心中带着些酸涩和委屈:“骗人。”
老郎中说:“云州较大的巫族有十几个,大一点的我都能叫出名字来。剩下的小部落估计能有五十多个,这我就叫不上名来了。其实你到外头来,不管你是什么苍族素族还是黛族,跟人介绍时,也都一个族,巫族。”
不管他们给自己起什么名字,巫族还是巫族,代表着落后迷信闭塞又神秘的巫族。
老郎中送他了件衣服,絮絮叨叨说这衣服比他身上的正经些,像是干活的人,能减少误会,又让他把头发好好束起,最好找修发匠修剪长度。
拾京在街上找了一圈,没找到郎中说的修发匠,只好先将头发束好登了船。
可他还是不知,为何别人称他小相公是不好的,也不知道思归楼为何不能说。
拾京观察着上船的人,渐渐知道了上船后,是要到船里头去占张床铺。
船舱漆黑,潮湿的霉味和人们的汗臭味脚臭味混杂在一起。
拾京退后几步,又见不少人躺在舱外的船板上,身边放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这些船客就这么露着肚皮光着膀子闭上眼睡了。
拾京站在甲板中央,有些不知所措,余光瞥见一团小小的白色东西飞过来,他伸手接了,发现是米团。
“小相公看这儿。”
拾京听到这个称呼,想起郎中的话,不高兴地抬眼看去,竟然是前些天遇到的那个背着长长的碎花蓝布包的女乞丐。
“不要愣着,要么进舱里抢张床铺,要么就过来找块儿地躺下占住,你再愣一会儿,等人满了,你就站着去昭阳吧!”
拾京听不明白为什么要躺下来,也不明白什么叫占,但既然他什么都不懂,那就跟着懂的来。
拾京走过去,把米团还给那个女乞丐,自己坐在了旁边的甲板上。
女乞丐无奈笑道:“你把米团子还回来做什么,不能吃了。”她看也没看,手一抬,把米团扔进了河水中。
“挺好,挺聪明。没去挤舱里头的床铺子。等船开起来,晕船呕吐的方便的,能把人熏死。”女
乞丐把长条形碎花蓝包放在身前的地上,隔出好大一块空地,自己悠悠坐在里面。
这会儿人上来的多了,有人嚷嚷:“喂,那边那个琴娘,你挪挪琴,腾个地!”
女乞闭上一只眼,慢声道:“对不住,我琴就这么长,挪不了,您上边儿去吧!”
琴娘不是个善茬,拾京也能琢磨出几分,谨慎地不和她搭话。
但嘴长人身上,他管不了琴娘开口。
琴娘问:“到京城去追负心人?”
拾京冷冷道:“何为负心人?”
琴娘原本想,这小子傻的连话都听不明白也敢一个人朝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真是勇气可嘉,然睁开一只眼瞧见拾京的表情,忽然又觉,这小子不是不懂,而像是怀着几分怨气反问她。
琴娘笑道:“负心人什么样,你最清楚。”
拾京淡淡看她一眼,道:“误会没说清,错在于我,并非她负心,她只是生气。”
琴娘一呆,大笑三声:“我竟也会看走眼!”
琴娘平静下来,说道:“慧藏心中,你倒是狡猾。原以为你是块木头,没想到竟是块藏玉的顽石。”
拾京听不明白,索性继续出神琢磨着一千零一种南柳不辞而别的可能。
他这些天,除了吃与睡,就是琢磨这事,渐渐琢磨出想不通的地方。
再怎么说也是相处了近一月的人,他细细回想,认为南柳不像旁人说的,是抛弃自己不要,一个人逃回京城的人。
拾京有怨,也有突然失去引路人的惶惶不安,但最多的是疑惑。
因而,他坐上到京城的船,一来是上京寻亲,二来,就是到京城找到南柳,解开迷惑,要个答案。
船上横七竖八躺着形形□□的船客,脸上裹脂粉的眼神飘忽一直往人行李上瞟的,还有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