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慷慨激昂的老海象，熊猫沉默以对。

    活了这么久的他，当然知道这老海象说的是什么事情，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从那样的时代里活过来的——当然，他之前生活的那个时代也不乏争斗，但总的来说，大部分平民百姓还是能够安居乐业的。

    或许对于这个乱世来说，那的确是一个好的时代，不需要打生打死，也不需要时刻担心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大家丰衣足食，也不用忍饥挨饿，自然就可以追求一些自己喜好的事情，在那样的世界里，大家可以自由地选择去成为医生，律师，画师，厨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必须要成为武师。

    但那样的世道，真的就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吗？

    “哎。”

    叹息一声，熊猫拍了拍老海象的肩膀，一言不发。

    一个世道有一个世道的难处罢了。

    有些时候，能害人的，可不是只有明刀明枪。

    “你……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正口若悬河的老海象声音一滞。

    “你觉得我说的那些只存在于臆想之中？”

    “呃，我只是叹个气！”

    刚准备安慰两句的熊猫连忙改口，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老海象平日里看起来很好说话，但一涉及它熟悉的方面上就变得超级敏感。

    他甚至感觉到了，这老海象的表情。

    是了，这是键政人特有的严肃面孔，这老海象准备抓着他辩经！

    “看来你是觉得，那个没有暴力也没有压迫的世界不可能存在，对吧？”

    老海象的脸色阴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这黑白熊以为只是叹个气，它就不明白这是要表达什么吗？

    “你的思想太肤浅了！”

    感觉到自己的理想被否认，老海象当场开炮。

    “你觉得那种世界不可能存在，只是因为你从不去为之而努力而已！这种事情就和武艺一样，就和魔法一样，只要去学，只要去想，你就能战胜强大的对手，成为更好的自己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呃……也不是。”

    熊猫一阵挠头。

    他不是键政人，倒是也不怎么想参与进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题里——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能看出老海象话语中那个致命的漏洞。

    “你说的都对，但是剥削呢？”

    眼看得老海象还是不依不饶，熊猫也只得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你觉得那样的世界里就不存在剥削了？可能吗？”

    “……原来你的顾虑是这个。”

    听到眼前的黑白熊这样说，老海象突然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你居然还知道剥削，还能看到这一点……果然，你也跟我一样，时刻心系这天下的苍生。”

    “……不是，我没，啊这，你别这样。”

    面对着老海象殷切的目光，熊猫登时就想要跑路了，他可不想莫名其妙被这种键政人当成同类，然后被抓去天天辩经……主要是这种辩经也没什么意义，也不是说真就会去做点什么事一样，大家都只是张嘴就来，指着说点这个消磨时间而已。

    熊猫不是那种会消磨时间的类型，他的生活一直都很充实，有得是事情要做，没必要干这种事。

    只是老海象却并没有太在意这份推脱。

    “我懂，我都懂，毕竟在这种世道里，志同道合的同伴太少了，这让我们不得不伪装自己。”

    老海象握着熊掌，双眼中满是殷切。

    “不过没关系，学院的食堂已经是我的地盘了，你如果想聊这些，随时都可以过来……”

    “……”

    熊猫噎得说不出话，并且准备以后都自己做饭吃了。

    “那个，你先松开。”

    熊猫努力挣脱着老海象的抓握，但或许是由于过于心切的缘故，老海象抓得很紧。

    这让他不得不想点注意分散一下老海象的注意力。

    “你还没回答我，关于剥削的问题……”

    “哦，这个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就是黄金年代存在的意义。”

    这样说着，老海象指了指那两尊被拆成了废铁的巨像。

    “你也看到了吧，这种恐怖的造物……说实话，我都很难相信，你能跟这种东西打得有来有回。要知道这种扫除者魔像威力巨大，普通的法师遇到它一个照面就会被打死，很难想象，你居然能一口气耗尽它们的能源……但是。”

    “……但是？”

    熊猫皱了皱眉头。

    “但是什么啊。”

    “但是，这种恐怖的造物，在黄金时代，也不过是趁手的工具罢了。”

    说起这些，老海象的眼中便充满了向往。

    “对于我们来说，扫除者是恐怖的魔像，我们在它们面前只会像蝼蚁一样被扫除，但是在黄金时代，它们就真的只是扫除者而已……就像是一把扫帚，又或是一台扫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