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

    仅仅只是一剑。

    明明只是悄无声息的一剑，此刻却暴发出了百丈巨刃一般的威势，暴涨的剑光只是瞬息之间便切入了天花板，紧接着便将这偌大的房间整个切成了两半。

    看着那暴涨的剑光，还有房间中央那道深深犁进了大地的沟壑，不管是那些学院的正式学徒们，亦或者老海象，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好凶的……执念！”

    眼看得那柄光剑的剑刃由蓝白转为刺目的腥红，老海象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它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类剑士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对方和那黑白熊有什么恩怨纠葛，但眼下这人类剑士所表现出的姿态，它却是认识的——毕竟这种是如今外海主流的修行办法，它又怎么可能不认识这种东西。

    虽然表现形式并非是它认知中的样子，但毫无疑问的是，眼前这人类剑士，已经掌握了观想法！

    并且功力很深厚！

    “退开！都退开！”

    老海象大声招呼着那些学徒们，但那些施法者们却早就更快地逃窜了出去——同样修行了观想法的他们很清楚那道红光意味着什么，那根本不是他们能搞得定的东西。

    就，通常来说，观想法的话，往往都是去设计出一个更加完美的自己，而后以此为目标，不断向其迈进。当然，迈进的方式或许有所不同，包括并不限于血脉开发、义体接入、生化手术又或者使用特殊药物……这些办法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其实已经算是相对平和的了，只因为在这之上，还有一些更加离谱也是更加抽象的办法。

    就比如，眼前这个人类剑士。

    “他居然能做到把自己的一切都灌注到剑上！”

    看着那足有几十米长的腥红巨刃，学徒们尽皆目瞪口呆。

    这种修炼办法，他们也都是听说过的，将所有的情感，将自己的一切，都投入到一柄兵器之中，从而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是了，大众口中的“剑圣”，这或许是这一类修行者们想要追求的方向，但实际上，这些修行者想要追求的远不止于此。

    不管什么样的剑士，哪怕是剑中圣者，那仍旧还只是剑的使用者，远远没有达到剑的极致。

    真正想要做到剑的极致，那就要去成为剑。

    “怎么会有这种疯子？”

    老海象也惊得说不出话，哪怕以它老键政人的博学，也仍旧没能想起到底有谁达到过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并不是意味着没有那些英雄豪杰的存在，事实上走其他道路来达到如此威能的战士也是有一些的，而放眼历史之中，这类就更加的多了——但从没有谁会选择这样一个道途，只因为从没有谁能够如此的疯狂。

    是了，疯狂。

    这根本就不是生灵能做到的事情。

    大家在修行观想法的时候，大多都是想象自己拥有超常力量的姿态，想象自己使用那份力量的办法，又或者将自己观想成强悍的猛将，智慧的贤者……当然，也有一些会将自己打造成不存于现世中的异兽，甚至有些干脆就将自己打造成类人的形状，但哪怕是想象力的极限，也仅仅只是让自己变成神祇罢了。

    可这些想要触摸剑之极意的人，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想要成为的是，剑。

    血肉之躯是绝不可能成为无机物的。

    将自身比作利剑，从而彻底将其物化，这种行为几乎是舍弃了生灵的尊严，不止修行的路途中会多灾多难，就连身体本身也不会允许这种倒行逆施的行为——要知道所谓观想法，本质上仍旧是对自身的挖掘与拓展，正常修行的话，是不会对自身有什么损害的。可如果不正常修行的话，就像眼下这样，明明是血肉之躯，却硬要以工具的姿态来要求自己的话……

    这会造成精神上的极度撕裂，那是正常修行者根本无法承受的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

    双手高举光剑，地行者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声。

    那声音简直如同地狱中的恶鬼一般，听者无不为之胆寒。

    如此凶煞的战吼，就连老海象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快躲开！这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对手！”

    双掌一拍，老海象单掌下压，原本在地上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厚实尘土瞬间汇聚成墙，包裹着那些正式学徒们便向地下坠去。

    别说那些学徒们了，这种对手就连它都没办法应付——或许换其他战士过来，还会被那一声战吼迷惑，以为这是那人类剑士被地域黑的话语引诱得疯狂起来，但作为这次的领队，作为学院的助教，老海象听得出来，那分明就是故意发出的震慑咆哮。

    换句话来说，眼下这个人类剑士，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狂暴。

    而是另一种，理智的疯狂。

    “他不会真的练成了吧……”

    老海象喃喃自语着。

    付出了理智，染上了疯狂，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自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