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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李氏一族,终会被我们晋人斩尽杀绝!”
……
女细作犹自滔滔不竭的叫嚣,仿佛这些话能减轻她皮肉所承的痛苦,竟越发的中气十足起来。
原本一只脚已迈入大帐的李元祯,突然顿足,目光落在下人端来伺候他净手的铜洗上。就见他宽大的袖摆一甩,轻易就掀起一股劲风,力道直击盆底,将铜洗瞬间顶飞了出去!
而那铜洗飞出的距离与角度,皆似预先丈量好一般,不偏不倚到了女细作的头顶,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那女细作的整个后背被冷水浇了个透彻,数不清的伤口瞬间犹如万蚁啃噬!先前还能强撑住一丝体面的她,此刻只余狼狈痛嘶。
李元祯不甚耐烦的吩咐:“将他二人分开。男的押至牢犴,女的绑于校场。”
说罢,便入了帐去。
他有个习惯,自外归营时,进门先要以淡竹盐水净手。而此时,下人也只得再去另备一盆。
校场上,孟婉依旧立于队首的位置,正与其它人一样穿着单衣扎马步。
她额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气也一口比一口喘得急,眼看就要撑不下去的架势。偏这时,两名金甲卫拖着一个细作打她眼前经过,引得她不由分了心。
那细作披头散发,衣不蔽体,湿漉漉的破布下冰肌似雪,雪峰高处更是若隐若现……她这才发现,这竟是个女子!
孟婉霎时便忽略了扎马步带来的苦楚,鬼使神差的与那女子共起情来。
虽则她们是带着不同的目的来了此处,但一样的女扮男装,若有一日自己的身份也被识破,会不会也被打个半死,像拖牲口一样被拖去某处?
想着想着她就打了个冷颤,脚一软摔在了地上。
本以为这回死定了,结果齐着她摔倒的那刻,吴将军一句“时辰到!”刚好出口。说完这话,吴将军便完成使命般大步离开了。
应着这话落,是无数骤然松懈下来的“哎哟”声,和屁股蹲坐于地的声音,压根没人注意孟婉前一刻的失态。
很快便有人来带新兵下去分营帐,二十人为一帐,睡大通铺,孟婉入内一看便傻了眼。
恰巧这时有人过来,道今夜新兵营得出一人宿卫。累了一日,没有人愿意牺牲得来不易的休息时间,唯有孟婉高风亮节的举着小手,一脸殷切期待。
初更已定,夜幕四合,如钩的新月挂在天边。孟婉对着它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羽如蝶翅一般在夜风中颤舞。
所谓宿卫,就是别人躺着她站着,别人找周公聊天,他找嫦娥愣神。
愣着愣着,困意便似风暴席卷而来,她抱臂半靠在帐子上,竟就这样睡着了。也不知这样将就着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几声凄婉哭腔划破静谧的夜,显得尤为刺耳:
“不要……不要……”
孟婉倏忽醒顿过来,睁眼是乌沉沉的天色,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营帐两旁的落地火炬发出“吡剥”微响。
难道刚刚是做梦?她懒怠的打了个吹欠,正抬手去揉眼,忽而那哭腔再次传来:“不要……”
声音微弱,却依稀可辨,就在离她不远处。梦婉疑惑的遁声寻去,发现声音是来自校场,像是被绑于桩架上的那个女细作。
那处没有火炬,泠泠月色下仅能辨出个模糊竖影,孟婉看不分明,蹑手蹑脚的向前挪了几步,这才依稀辨出除了背对着她的女细作外,还有另一个人影,看身形是个高大男子。
天呐……孟婉心里打鼓,想也不必想,定是有人趁夜去占那女细作的便宜。
作为大周子民,孟婉纵是柔弱女子也觉频频犯境的蛮夷该死。可还有句话她也认同,士可杀不可辱!
盘桓片刻后,她终是过不去自己良心那一关,上前阻止。
“你是什么人?你在干什么?”隔着桩架,孟婉伸长了手指,指着后面的人。初听之下还颇有两分气势,可那抖抖索索的指尖儿很快就将她的出息泄了底。
那人停下侵犯的动作,从桩架投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一线清光投在他脸上,将额面映得分明,孟婉不由打了个激灵。
“陆、陆统领……”
怎么会是他?
孟婉匆匆收回指着那人的手,转而捂住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别人就看不见她的存在一般。然后调头就默默的往回走。
冥冥夜幕下,身着戎衣的小姑娘捂着面,闭着眼,踩着未扫尽的积雪,“啪叽”一声扑倒在地上。
她吃痛的嘶了声,迅速撑着爬起,顺手拍了两下膝上的雪末子。待她直起身时,就见一团黑影兜头笼下……她怯怯的抬眼,陆统领如一堵山墙般立在了她的面前。
吓得孟婉接连退了好几步,接着小脸儿摆出一副诚恳姿态:“统领大人,我刚刚什么也没看见。”
“若将今晚之事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