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城镇陷入黑暗后，隐隐约约传来了念诵经文的声音，撕心裂肺，近乎疯魔。

    不过据秦白观察，全城的民众依旧在睡梦中，这些声音来自于无意识的呢喃。

    还没等秦白有所反应，震耳欲聋的驴叫传来，一个屁颠屁颠的身影从暗中窜出。

    驴子跳到了屋檐的高处，龇牙咧嘴的叫了起来，声音甚至盖过了念诵经文的呢喃。

    好家伙，驴子的仙位怕是作用都体现在这里了。

    而且它的叫声隐约夹杂着饶人心智的能力，使得睡梦中的民众眉头紧紧皱着。

    左千户此时也出手了，他明显与驴子商量过，利用雁翎刀打在铜锣上造成剧烈的噪音，想要干扰佛经。

    秦白意识到了两者的打算，立刻做出配合。

    托塔罗汉的转世身便是克隆体，他利用平板将失眠症的概率拉到最高，然后拿出十几个法器音响，摆开架势鬼哭狼嚎。

    加上驴子与左千户的伴奏，大批量的民众醒了过来，有些人脸上还带着泪水。

    他们眼神迷茫的走出屋子，就像是刚做了场噩梦。

    随之恐怖的威压降临，那是逐渐苏醒过来的托塔罗汉，凡人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上。

    秦白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把灶神仙域覆盖了出去。

    每家每户的灶神雕像都放出光芒，将民众笼罩其中，庇佑他们抵抗来自托塔罗汉的气势。

    民众也投桃报李，庞大的香火涌入秦白体内。

    城中何止十万人，持续带来的收益都足以托塔罗汉晋升菩萨了。

    托塔罗汉半睡半醒，他晋升的过程被打断，气息便开始不稳定起来了。

    驴子见此发出兴奋的叫声，准备好好试试自己蹄子的威力。

    左千户也提刀向逐渐显现的佛陀虚影靠近。

    值得奇怪的是，虚影转化为实体的过程中，脸孔一直在变幻着，好似有两股魂魄争夺。

    秦白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他的声音在驴子与左千户的耳边响起。

    “快走……”

    左千户毫不迟疑，他驱使着劲气狂奔离开，随便抱住准备看戏的驴子顶在头上。

    秦白心中暗道不好，托塔罗汉的魂魄明显是被人下了后手，如果不能尽快脱身，恐怕要出深陷其中。

    但他又不想放弃城中十几万人，他只得口中放出大量的清气，卷着民众往肚子吞。

    正在这时，秦白的不远处出现了个胖画商，他笑而不语，眼神中满是深意。

    “李如来……”

    “正是贫僧。”

    李如来没有阻止秦白的举动，反而帮助他收集香火，并且并不在意离开的一人一驴。

    等到民众安全后，秦白忍不住发问：“李如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徒儿需要个踏脚石，所以我来了。”

    李如来看向托塔罗汉，那张扭曲的脸确实有些像陈玄奘。

    看样子陈玄奘真有夺取托塔罗汉身躯的可能。

    秦白仔细打量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段小小呢？”

    李如来有些意外，他点头说道：“当然死在了妖猴的手上，所以陈玄奘这傻小子才会想要成佛，我如他所愿，但他必须得承受佛位带来的罪孽。”

    秦白瞳孔微缩，他随即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猪刚鬣三妖不过是李如来的棋子，一步步借此让陈玄奘经历红尘俗世，可谓是不择手段。

    李如来淡淡的说道：“我虽然只是如来而转世身，仙佛都以为我夺了如来的造化……”

    “可我才是世间真佛，我悟出的佛理超脱三千大道，乃是过去以及现在，只差一味未来。”

    秦白知道自己在李如来面前毫无机会，干脆就壮着胆子问清楚了。

    “地藏王菩萨与你有什么关系？”

    “肃清世间仙佛，它现在已经上了天庭。”

    李如来指了指头顶，表情玩味不已。

    秦白脸色难看，恐怕他自己同样身处棋盘，甚至月光宝盒的形成也与李如来息息相关。

    “李如来，所以你打算用陈玄奘补全自身？”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李如来哈哈大笑，他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看着托塔罗汉的方向。

    在两人的注视下，陈玄奘最终还是放弃了垂手可得的成佛机会。

    陈玄奘眼神空洞的走到李如来面前，丝毫没有注意到秦白，低头颓然的说道：“师父，如果这就是佛，那还不如死了干脆。”

    “除了成佛以外，还有一个办法能够救回段小小……”

    “什么办法！！！”

    李如来摸了摸陈玄奘的脑袋，然后轻声说道：“地府有条河流名为奈河，人死后的魂魄都会进入其中寻求转世。”

    陈玄奘眼睛微微发光，他听到李如来接着说道：“你可愿意做一名摆渡人，不眠不休找寻捞取段小小魂魄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