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正午的烈日, 深夜的寒风，黄昏时粘稠的雨水。

    在后来的大片时光中，五条悟时常坐在顶楼看着下面的风景, 大雨中匆匆忙忙的人, 被淋湿的岁月和心。

    夜晚加班的女人没有赶上最后一趟地铁所以痛哭出声, 她今夜有两种选择，一在胶囊旅馆忍受嘈杂和臭味地将就一晚, 另一种选择是打车回家, 但后面的一种选择意味着她今天一天的工作就白做了，甚至花费更多。

    夜晚应酬出来蹲在墙角呕吐的人, 他们吐完后对着寒夜面无表情的吸气, 呼气, 然后再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重新走进去。

    夏油杰说他们看起来很平和地生活着，很多人像他们一样组成这社会的一部分，他们默默付出, 默默承受, 他们会有情绪, 也会迁怒他人, 但大体来说，比起那些极端者，他们还是以平和的姿态活着的。

    但可能因为某个小事，他们的世界就一瞬间崩塌。如同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后他们挤压了多少年的痛苦、愤懑和绝望就会一次性爆发出来，而后咒灵就产生了。

    “那由我们把咒灵杀死就好了。”五条悟当时这么说道。

    夏油杰只是笑，没有回答。

    那时五条悟就觉得夏油杰离自己很远了。

    至于夕颜。夕颜很少表露一些更深层次的情绪, 她的开心与难过似乎都是相当显而易见的事。似乎有些没心没肺, 但逐渐的, 通过一个缓慢的过程, 五条悟认识她是什么都不在乎。

    那么她到底在意什么呢。

    那么这个年少时期认可的同伴，青葱岁月里一起走过的同学，少年懵懂感情的占有者，到底在意什么呢。

    “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当然有喜欢的人呀。”她当时这么说道。

    而后她说她喜欢的人是最强的。

    当时听到这种说法，五条悟当然心中难免荡漾。莫非，莫非，嘿嘿嘿。

    结果没有莫非。对方喜欢的并不是他。

    那么她喜欢的到底是谁呢。

    这似乎是她身上诸多秘密当中最普通最无害的一个，但五条悟发现这是自己最在意的那个。

    嘛，反正自己也不喜欢正论。

    而且，如果自己预料没错的话……

    02.

    当五条悟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夕颜立刻有了危机感。

    柔软昏黄的阳光似乎都变得冰冷起来，毛骨悚然的气息顷刻间在屋子里弥散出来，阳光的余温被剥离，如同体表的温度也被剥离一般。

    他的手指触碰了她的面颊，他的手指是温热的，但却给神经带来了烧灼般的刺痛感。

    “你的身体现在好冷啊。”五条悟这么说道，“真想给你暖一暖。”

    “我觉得不必了。”夕颜说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我一直都很好奇。”两人靠得很近，呼吸带来水汽，眼睛似乎都被蒙上了白雾，一切都变得潮湿起来，她的后背，她的掌心。

    这到底是……五条悟这个家伙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到底变得多强了？

    “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告诉我，小夕颜。”

    他嘴角的笑容忽的恣意起来，与此同时他身上所散发的危险气息顷刻间到了顶峰，夕颜忍不住后背拱起，像只受惊的猫咪一样想要从这里逃开。

    五条悟安抚性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把她拉入怀中，笑着说道：“被吓到了呢，真可爱，以前都没有见过小夕颜这幅可爱的样子呢。果然还想见到更多的你其他的模样呀。”

    夕颜有些勉强地说道：“知道了我喜欢谁，你打算怎么办？”

    “这样的话我好杀了他呀。”五条悟用漫不经心的话语说出了可怕的话。

    “你……！”夕颜猛地睁大了眼，“你怎么……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喜欢你吗？我会恨死你的！”

    “诶……听到了过分可爱的台词呢。”五条悟依旧在笑，“我不是一直都活在他人的仇恨和畏惧中吗？既然你对我的同伴情并不能给我带来什么，那不如换成更刻骨的仇恨好了。我想，如果我努力一些的话，也能从中得到足够我想要的东西。”

    富有侵略性的恶劣话语让夕颜大脑里拉响警报，倘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她将面对什么，她当然明白。上次这种情况所面对的还是源赖光，但源赖光一向冷静自持，拥有钢铁一般的自控能力，当年夕颜和他被大江山追杀时，她承受了一点酒吞童子所注入的欲丨念就受不了了，但源赖光承受了那么多后始终保持理智，直到最后受了重伤后才破功。

    ——所以那时以天元大人的身份相见时，夕颜并没有感觉有多么害怕，她相信源赖光是可以克制住自己的。

    但五条悟不同。

    那个家伙心中有一头野兽。

    他有时候的眼神，其凶残暴虐崩坏，夕颜觉得不下于特级咒灵。

    躯体爆发的力量被他一一压制，五条悟近身格斗的能力比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