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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面前的城市骤然分崩离析，无数房屋大楼在一瞬间破碎倒塌，扬起巨大的灰白色的烟尘，浓浓的烟尘飞扬积叠向上，朝着地平线、朝着天空无止境地扩散开来，耳边响起高音的遥远的曲调，在城市一贯灰白色的天空下，惨烈如同终结时的乐章。

    ×旋涡·第伍章×

    1.

    沙沙的声音响起，屏幕上的画面时隐时现，线条跟光影扭曲不定，收讯不良的电视屏幕上，拿着话筒的记者正在一片喧吵声中尽量大声地说着什么，走上前去拍了拍老旧的电视顶部，好几下画面才恢复正常。

    “观众朋友大家好，现在是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带给大家的突发新闻特别报道，来自国家地震局的最新消息……”

    “……发生了7.8级地震，具体的位置在……”

    “现在我们正在汇总各个渠道得到的消息……多个地区均有震感……”

    “来自国家地震局的消息说，目前国家地震应急救援预案已经紧急启动，人员物资装备也在积极准备当中……现在我们马上来连线当地……”

    “现在我正位于距离地震中心二十公里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我身后……”

    “有三百多名学生被埋在了里面，现在是凌晨1：45，吊车正在把大块的板石移开，救援人员正在清理瓦砾，我们可以看到能不断地找到遇难学生的遗体……”

    “地震造成的伤亡惨重，截至目前已有近两万人遇难，数万人杳无音信，无数房屋垮塌……现在仍无法靠近地震的核心地区……具体情况请继续关注我台全天24小时不中断的报道……”

    “啪啪啪！”外面忽然传来邻居拍门的声音，“把声音调小点儿啦，不用睡觉啊？”于是连忙把电视调到静音。

    依旧亮着的屏幕，新闻主持人依旧在无声地说着些什么，残酷破碎的画面透过信号传送进来。

    窗外是一片深沉的黑夜。

    ——只要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总是会发生这样那样的、让人感到悲伤跟无望的事情。

    汽车按着喇叭，惊恐地堵成一团，人行天桥上的行人争先恐后地奔跑翻滚着从桥上下来，下一秒天桥就倒塌下来，房屋早就变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碎砖瓦砾，停在楼下的小轿车被石块压扁掩埋，道路上裂出比梁柱还粗的裂缝，通道楼梯、商场大门里全是拥挤着向外逃的人，恐惧压过了理智，哭声、喊叫声乱成一片，一个男人跑到楼梯前，发现楼梯已经在崩塌，于是转过身去，想找另外一条路，却只走了两步，就被瞬间坍塌的天花板埋住了。

    大街上，不断摇晃倒塌的房屋旁，人们盲目奔走着躲避飞沙流石，滚滚的烟尘掩盖了他们的表情。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无数次地发生着。

    女孩近乎疯狂地在仍有被流石砸中危险的街道上奔跑着，有时与人碰撞到，有时被脚下的瓦砾绊到，跌倒了，又爬起来，又跌倒，又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沙石划伤了她的皮肤，渗出血水，却浑然不觉，只是一直向前奔跑，一直叫着一个名字向前奔跑。

    “息宴……息宴！！”

    不要扔下我。

    ——这个肮脏的世界，这个冷漠的世界，这个黑暗的世界，这个破败的世界，这个崩坏的世界。

    学校的教学楼内乱成一片，墙体已经开始剥落，数百名学生在老师的指挥下迅速地往操场疏散着，杜老师站在二楼的楼梯上，疏散着最后一批学生。

    “你们是最后一批了吗？”

    “是的……不是！”看见自己已经步入安全地带，惊魂稍定的学生急急地说着，“老师，莫海还在上面没下来！”

    高中生莫海看着面前不断掉下来的石块、风扇跟吊灯，整个教室像被人踢了一脚的不倒翁那样剧烈地摇晃着，他缩在角落里，扶着墙壁，一步都不敢迈开，想等着震动过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莫海吃惊地抬起头，看见了正在怒吼着的杜老师，“快跑！楼就要塌了！”

    若在平时，莫海肯定会轻蔑地笑着以“你叫我跑我偏不跑，怕什么，我没在怕的”之类的语句来回应他，然后把他气个半死。可是现在不是平时，现在眼前的一切，实在太可怕了，可怕到他的脑子都不会思考了。

    于是莫海站起来，慌张地朝杜老师所在的门口跑去，却在跑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看见杜老师惊恐的神情，来不及思考，就被谁紧紧地抱住了。

    四楼的天花板连着顶楼的建筑材料一起轰然塌下。

    镜头对着莫海的脸，还有一张再也没有人间色彩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杜老师一贯不苟言笑的模样。

    “他平时是个工作认真严谨的老师，当时他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学生，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如果他不回去的话，一点儿事都不会有。”

    ——我知道。

    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光，易纤纤艰难地叫了几声，却只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