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的尖刺看起来很适合战斗，但在抓取东西的时候却有着诸多不便。厚重而坚韧的甲壳带来了充分的保护，却让身躯笨重了很多。三对粗壮的步足看起来强而有力，但连跳跃都很难做到。更何况还有头颅的构造……那种复杂的构造用处在哪？

    如果说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么之前的躯体是因为什么变成了那副样子？

    那种难以生存的样子，应该不会是什么自然的演变。

    “基因记忆。”

    日曜莫名地想起了某个他曾经研究过的课题。

    是了。他的先祖一定是看到过什么东西，所以才会从本源上受到了影响。就像在故事开始之前就已经看到了结局一样，在其他生灵还处在迷茫之中，靠着本能在危险的世界中寻找前进道路的时候，他的先祖却早已看到了道路和终点——又或者说，他们认为的终点。

    既然已经知道该朝着什么方向走下去，那么走下去就好了。

    一代，两代，十代，二十代，一代又一代的传承，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已经彻底成了这支种族前进的方向。或许是因为那个被窥视到的东西过于强大，他们本能地认为那就代表着无所不能。

    或许这就是崇拜的源头。

    历经无数代的传承，他们的形象愈发地向着记忆中的那个东西靠近——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确实变得强大了。他们披荆斩棘，他们建城立邦，他们称王称霸，他们甚至突破了自己的星球，走向了广袤的星海。

    但这真的就是强大吗？

    “不是。”

    日曜轻轻摇了摇头。

    向着某个背影前进，努力把自己活成对方的样子，就算能够变得与对方一般无二，那就真的变强了吗？

    或许不是的。

    只不过是从小笼子跳到了大的牢笼中而已。

    那终究不是真正的前路。

    只是……当初先祖们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嘶……”

    日曜的头颅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疼痛。

    他应该是见过的，他绝对是见过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阻止他在回忆，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经历过那种事情。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又怎么会成为他的记……

    “日曜。”

    有呢喃从他的喉咙中吐出，声如雷震。

    如果他真的什么都没有经历过，那他的名字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的名字是日曜，希望你以后的研究会像日光一样，为更多火的子民照耀出新的未来。”

    莫名的信息在脑海中穿梭而过，让他的头更痛了。

    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

    呼唤着他的名字的……是谁？

    “万物皆虚……”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日曜暂时驱散了那些思绪。

    如果一切都是虚假的，那记忆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

    因为一切都是虚假的，所以他可以尽情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他也能做到这些事情。一切都可以被改变，一切都可以被撬动。只要他想，他就一定能做到。

    可是，在那之后呢？

    做到了一切之后，他又该做些什么？

    “意义……”

    在云海中翻腾了几次，日曜开始向着地面飞去。

    如果一切都是虚假的，那就一定要有什么东西是真实的才行。

    没有那份真实作为根基，他甚至都无法判定自己的存在。

    所以……

    “你们好。”

    看着那些身上长着叶子的小小身影，日曜径直飞下。

    在虚假中寻找真实，这是属于他自己的战役。

    俯冲，进战场。

    ————————

    “小心！那些东西没死！”

    被废弃的孵化室中，披挂整齐的虾人们纷纷展开锋利的尖刺，如临大敌。

    在他们面前，那些被封存的尸体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纷纷活动了起来。昆虫，野兽，飞禽，甚至某些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古怪生物都挣扎着站起了身子，放声嘶吼着。

    “我现在算是明白日曜贤者为什么会毁掉这个研究基地了……”

    节肢舒展，锋利的臂刀已然覆盖了武顽的臂膀。

    “日曜贤者到底在研究什么？”

    “不知道……”

    武顽的身后，披覆甲壳的六足巨兽轻轻摇头。

    手里的线索太过有限，杜康根本无法理解日曜到底碰到了怎样的情况——就像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在日曜的实验室中会看到那条古怪的龙一样。

    虽然背上生着羽翼，但那确实是一条龙没错——并且这条龙并没有像那些异兽一样待在孵化仓中，而是盘踞在角落，巍峨如山。

    以日曜一贯求稳的性子，是不可能放任危险的异兽脱离掌控的，而面前这条龙明显不是自己从破损的孵化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