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陷入过什么沉睡，意识一直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甚至来说，他现在还是不是日曜都还需要重新论证。

    毕竟他现在既没有厚实的甲壳，也没有锋利的节肢。

    他只是一棵树而已。

    但他仍旧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了自己是为什么来到了这里，也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精神过于投入了……真危险。”

    日曜心有余悸地叹息着。

    虽然当时的他没能感觉出来，但现在他才知道那种状态到底有多么恐怖——因为一切都是虚幻，所以能够操纵虚幻的他就可以做到任何事。但是要在这无尽的虚幻中找到那一丝真实……

    即使是他，也迷失在了无尽的虚幻之中。

    甚至忘了自己本来的名字。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名字”对于一个存在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那一串文字又或者语言既是独立于世的象征，又是在无尽的虚空中唯一能够定位自己的坐标。如果失去了这份对于自身的认可……

    他又是谁？

    日曜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对于他来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不过好在前不久的时候有些弱小的生物给他提供了一些信息，也让他在这片无边的虚幻之中稍微找到了一点可以参照的东西，顺带让他想起了自己到底是谁——不然他或许真的会作为一棵树一直在这里扎根下去。

    毕竟树的形态是他潜意识中最适合进行思考和分析的样子。

    “是的，这也是制作化身的进阶思路。”

    莫名的声音在日曜的脑海中响起。

    “只有考虑到实用性和适合性，制作出来的化身才会在承载思想的时候更为契合主体……欢迎回来，老朋友。”

    “……奈亚拉托提普？”

    感受着这种似曾相识的交流方式，日曜愣了一下。

    “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璀璨的光树之下，黑肤的男人一脸疑惑。

    “你不该在这里的。并且还是以这种形态出现在这里……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谁给你传递了什么消息？”

    “……严格来说，并不是这样。”

    沉默了一下，日曜开始搜索着那些久远的回忆。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我在尝试对符文的力量进行逆向破解，从而解析符文的本质。但是后来……我不记得了，应该是我主动清除了这一段记忆。”

    “确实，有时候知道太多其实不是好事。”

    奈亚拉托提普叹了口气。

    “说吧，以你的性子是不可能不保留关键词段作为后手的。那些词汇是什么？”

    “虚假与真实。”

    日曜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所了解的。

    “我已经回忆不起其他的片段了，当时的我应该是为了安全起见抹除了所有相关信息。但是您的话……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确实。”

    奈亚拉托提普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虚假与真实……我大概知道你发现的是什么了。你的行为是正确的，那的确不是现在的你能够知道的东西。”

    “嗯……”

    日曜沉吟了一下。

    “那我怎么知道眼前的您到底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呢？”

    “什……”

    奈亚拉托提普被问得一愣。

    “日曜，你抽什么风？”

    “万物皆虚。”

    日曜轻轻摇晃着树干。

    “既然一切都是虚假的，那我又怎么能确认眼前的您就一定是真实的呢？说不定您也是虚假的吧……扰乱感知，复制印象，这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一切都是徒有其表的虚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的泡影。如果我是日曜，那么出现在我面前的您又是……”

    “轰！”

    没等日曜清楚地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光束的洪流却已经轰碎了他的半边身子。

    “你说你妈呢？”

    放下符文手枪，奈亚拉托提普狠狠地瞪了日曜一眼。

    “我是假的？那你挨打疼吗？你觉得这一枪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真的……”

    躯体上的疼痛让日曜有些发抖，但日曜的心底却泛出一丝莫名的欣慰。

    刚才的攻击并不是什么虚假的东西。

    那是真实。

    这就已经足够了。

    “是真的就赶紧起来。”

    奈亚拉托提普收起符文手枪，扭头就走。

    这种情况他见得太多了。弱小的生物偶尔窥视到了世界的真实，但是他们那贫乏的智慧却无法承受那份信息的重量……原本奈亚拉托提普还以为这个同样喜欢模型的老朋友不会出什么问题来着，没想到对方还真的傻到去窥视真实了。

    并且表现得比他预料之中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