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秦泽唤了进去，一进门就被惊到了。

    “这么大？”

    我以为秦泽翻出来的是个随身听一类的物件儿，但他拎在手中的却是个跟立式音响差不多的东西，方头方脑的跟个平放的柜子似的。

    这种老式功放机已经很少见了，年头可能跟我和秦泽的年龄差不多。

    “刚才还有声儿来着。”秦泽对这东西也不熟悉，摆弄了半天才让其重新播放起来。

    这个‘老古董’的喇叭声音极大，但音质不好，自带一种滋滋啦啦的电流音，声似恐怖电影里的配乐。

    秦泽将磁带倒腾到初始位置，从头播放。

    功放机中先传颂出来的是一段哀怨婉转的女人歌声，秦泽摸了摸下巴道：“好像是上世纪的一个歌星，我母亲也收藏了她的磁带。”

    秦泽还在努力回忆这位女星的名字，突的声调一转，歌声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女人的哽咽哭声。

    “这不是她的声音！”

    秦泽突地神色一惊，我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俩人继续听了下去。

    音频中的女人哽咽哭泣了很久，同时伴随着另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

    磁带放置多年，音质受损严重，过了很久才勉强有所好转。

    我和秦泽忍着聒噪，恨不得将耳朵贴在功放机上，才听到了一些语句。

    “亚杰，你爸妈真的会同意吗？”

    “一定会的，如果他们不同意，咱们一家三口就搬出来住，无论是继续留在西沙省还是回城，咱们都不能分开！爱芳，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我们的爱情！”

    之后就是这个叫做‘亚杰’的男人对叫做‘爱芳’的女人一番海誓山盟累的承诺，最后隐隐还有两人拥吻的声音。

    甜言蜜语伴随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传扬，最后隐隐还有两人拥吻的声音。

    “这就是那对殉情的情侣？”秦泽皱起眉头道：“除了刚开始那段哭声，也不怎么吓人啊。”

    我急声打断了他，反问道：“你觉得他们像是去殉情的吗？”

    无论男人有没有兑现对女人的承诺，从两人间的对话来判断，已经做好了联手对抗命运的准备。

    而且那个时代的人单纯纯粹，坚信爱情的忠贞。

    更让我疑惑的，是男人说了‘一家三口’这四个字，除了他俩，还有第三个人？

    “太腻歪了，要不还是从头再听一遍吧。”

    功放机里的声音越发暧昧，听得人面红耳燥，秦泽想要去调转磁带，但他的手指还没摸到按键，突然又传出了女人的惊声尖叫。

    秦泽吓了一跳，赶忙把手缩了回来。

    【林大哥？你怎么会从地下爬出来了？胡杨林里也有流沙坑吗？】这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伴随着兮兮索索的穿衣声，紧接着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快逃！那个东西要出来了！】这是阿图鲁年轻时的声音，而且带有明显的北方口音，不是现在那种西沙省少数民族说普通话的腔调。

    【啊？林大哥，你受伤了？】这是那个叫做‘亚杰’的男人在说话，紧接着便是脚步声和阿图鲁更加严厉的嘶吼。

    【快走！它要上来了！我的兄弟们都死了！那个东西吃人！】随后便是一声不知名野兽的吼叫，以及各类混乱的声响，三个人像是在抱团逃窜，但距离录下声音的功放机越来越远。

    我和秦泽认真听到磁带转完，没再有任何有价值的声音传出。

    “在来一遍？”

    秦泽眉心紧锁：“阿图鲁是个假名吧？那一男一女都称他‘林大哥’。”

    “不用了！”我深吸一口气道：“我已经明白了！”

    我起身回到院墙外头，重新审视那面藏匿死尸的墙壁，将注意力放在了最右侧。

    唯一一具女尸，立身在右数第二的位置，在最右侧是一具跟她紧挨着的男尸。

    秦泽匆匆忙忙追了过来，我开口对他道：“这两个人，可能就是那一男一女！”

    “月丫头的谨慎是正确的，阿图鲁可能没有杀人！”

    “虐杀所有人的，是他口中的‘那个东西’，而且咱们都听到了叫声，那东西是个活物！”

    “阿图鲁，是唯一的生还者！”

    说到此处，我脑海中又蹦出另一个念头，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摇头道：“不对！还有另一个生还者！”

    秦泽疑惑不解，我一字一顿道：“是提亚尔！”

    “刚才我一直在想，意外身亡的这对情侣，他们的‘一家三口’是什么意思？”

    “仔细想一下，其实就是很直白的意思，他们不仅是情侣，而且可能还有了孩子，从时间判断，不就刚好和提亚尔的年龄能对应的上吗？”

    “阿图鲁收养的，是那对知情情侣的孩子！”

    我深吸口气，开始重新梳理。

    “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阿图鲁和他的朋友是第一批进入殉杨林的人，而且是去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