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子焦炭的味道从第二层阁楼中喷涌而出，让我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沈月对这种味道也极不适应，侧身躲开，等待内外空气流通了一阵，才越过门槛进入其中。

    我和房开平一起跟进去后，沈月已经开始拿着手电筒扫量。

    入目所及，这一层空间之中，可谓是一片狼藉。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都留下了大量浓厚的灰烬。

    从残存的一些木架和碳化的竹简之中，勉强能够看出，这里曾经是一个类似图书馆的地方。

    按照当时的说法，应该是叫做藏书阁或者藏经阁。

    虽然在西汉时期就已经发明了纸张，但其实将其用于书写，是在唐朝中末期才开始流行的。

    甚至有段时间，纸张在贵族纸张都是奢侈品，所以当时还是以竹简记述为主。

    “底下就是屋无尽的池水，这种地方居然会失火？”

    看到这般烈焰留下的斑驳痕迹，我不免心生诧异。

    沈月沉思片刻，接着我的话道：“按照在下面那层看到的情况，楼阁在建成之后就被封锁了起来。”

    “这一层明显是用来储藏文献资料的，不可能留下任何的火种。而且在这种环境之中，也不可能出现天然的火灾。”

    “所以，一定是人为！”

    我瞬间想到：“还是那个人？”

    “他不仅在沙陀王妃的脑袋上捏出五个窟窿，而且还把这一层的藏书全给烧了？”

    “这不是暴殄天物吗？一千年前的竹简，可能不是很值钱，但是对于那些考古学家来说，全都是无价之宝啊！”

    不知不觉间，我也受到了耳濡目染。

    勘测局内部的规章条例之中，对于有文字的古物，都是极为看重。

    沈月叹了口气道：“既然他是盗墓者一脉，那么他来到这里，不就是专门来搞破坏的吗？”

    “原本储藏在这里的文献资料，应该也不是应该流传下来的东西。”

    略作思忱，我便明白了沈月的弦外之音。

    “这座‘图书馆’里的东西，是那些稀奇古怪的‘长生法’？”

    房家造墓匠追求不切实际的长生，结果显而易见，即便是房元稹那种惊才艳艳的人，都没能取得成功。

    但是在追求长生的过程中，房家人制造出了大量有悖人伦，甚至是灭绝人道的失败品。

    诸如我们见过的‘蛇女’‘毒粽子’，以及现在还蛰伏在水下的‘鲛人’，全部都是房家人进行长生试验的产物。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房家内部会将沙漠驿站中的‘蛇女’称作‘长生路上的使者’了。

    它们全都是房家追求长生的牺牲品！

    兀自感慨了一番，我们三个人将这一层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结果是颇为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所有的竹简和帛书全都已经无法辨认，留下的面积最大的遗存物，也不过是还不如指甲盖大的竹片，上面的文字早就因为高温焚烧而无法得见。

    “烧得还真是彻底！”

    我用刀鞘在灰堆里扒拉了几下，就此作罢，站起身道：“不过这些邪门的东西，还是烧掉的好。”

    “如果重新现世的话，万一被某些心怀叵测的人得到了，说不定脑子一热就会让它们重见天日。”

    在我看来，房价的一切追求都是扯淡，奈何‘长生’两个字对于世人的诱惑太大了，每个时代都不乏追求此道的狂热者。

    除了从烧坏的地板下看到了一层厚重的铁板，我们在第二层中没有任何收获，便将心思投注到最上面那一层。

    依然是借助沈月的锁链攀爬上去，但在登顶之后，沈月突然将目光锁定在了更高处，盯着头顶的匾额看了大半天。

    “这两个字写的不太和谐！”

    关注许久，沈月突然开口说道。

    我循声抬头看去，也跟着看出了异样。

    沈月所说的‘不和谐’，其实是值得‘西阁’那两个字的构图。

    细看之下，这两个字并非居中对照，而，左边那个‘西’字太过靠近匾额左侧，而且字体瘦长怪异，即便是我这种不懂书法的人，也会觉得别扭。

    这时房开平也跟着发声道：“这个‘西’字，像是只写了一半。”

    停顿了一下，房开平的语调突然急促起来。

    “醒醍阁！”

    “这个‘西’字，更像是个‘部首’，是半个字！”

    我随之心生惊讶：“难道这副门匾被人做过手脚？”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醒醍阁？”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我越看越觉得匾额上的字不完整，甚至觉得还有一个半的文字隐藏在了蓝色的漆料之下。

    “月丫头？”

    我给沈月递了个眼色，主动充当起了‘基座’。

    现在我对于自己的身体状态心知肚明，所以这种上高爬低的活儿，还是交给沈月更加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