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战马上的这位无头骑士，就是某一任沙陀王的尸体，而且还进行过很高超的防腐处理。

    她那位王妃，只是脑袋上开了洞，就腐化成了一堆骸骨。但是这位沙陀王，在缺了脑袋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肉身不腐。

    我跟着走上前去，学着房开平刚才的样子，纵身跃起，往胸腔子里瞄了一眼。

    里头那些器官在千年之前已经停止了跳动，而且还已经严重猥琐，如同一副风干了水分的枯枝烂叶般挂在肚子里。

    这时房开平又开口说道：“你也看见了吧，里头那副肚肠全都干瘪了，但他脖子上的皮肉还算是新鲜，只有生前吞服毒药，才能把防腐的药物运送到全身各处。”

    “也就是说，他不是死后才进行的防腐处理！”

    我嘬了嘬牙花子，冷声讥讽：“你们房家的老祖宗，真是害人不浅啊，连一族的王者都被忽悠着吞毒自杀了。”

    房开平没再继续和我深究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门口看到的弹壳有七个，但只有身上有两颗弹痕，其他子弹都打到哪里去了？”

    “在脸上！”沈月突然开口提醒。

    我和房开平同时一愣，房开平随即急声问道：“脑袋都不见了，哪儿还有脸？”

    “头颅在地上！”沈月继续提醒：“马肚子底下！”

    我和房开平后退了两步，同时弯腰低头看去。

    在靠近战马后腿的地方，还真的有一嵌在头盔中的脑袋。

    房开平身体力行，趴到地上将这颗人头拿了出来。

    “还挺有分量。”

    房开平也是个生猛的主儿，直接捏着断颈，倒拎着这颗人头。

    除了盔甲，在头面部位还覆盖着一道金属面罩。

    这位沙陀王的尸身虽然没有入棺封殓，但其实也算是全部包裹了起来。

    面罩的右眼部位也仅有一颗弹痕，趁着房开平从断颈向内查看的时候，沈月又在地面和战马侧腹上找到了其他几枚子弹留下的痕迹。

    正如房开平所说，开枪的这人，枪法确实不怎么好。

    “脑壳里头干瘪的更厉害，可能是因为身首分离导致的。”

    房开平看过脑腔子后，便将这颗头颅倒转过来摆正，用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将面罩拉扯了下来。

    任何东西只要放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会出现黏连的迹象，尤其是是皮肉这类柔软的东西。

    房开平手上向来没个轻重，用力拉扯之下，生生带下了大半张面皮，全都贴在了面罩内侧。

    我看的头皮发麻，只觉自己脸上一阵刺痛。

    “唉，我还想看看这位沙陀王到底长啥样呢。”

    房开平似乎略有失望，被我盯着看了几眼后，悻悻然干笑了两声，小心翼翼的将缺了半张脸的干瘪头颅放在无头骑士的断颈上。

    “对不住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房开平像个神经病一样对着沙陀王尸说话：“不过你还是该谢谢我，虽然不小心让你破了相，但总归是让你得了个囫囵尸首，好过脑袋跟身子分家。”

    眼看着他在胸前画着十字，又嘀嘀咕咕了一阵，他这种行径属实令人无语。

    这时沈月终于走上前来，沉声说道：“那个来到这里之后，将每一层都进行了破坏，最严重的是第二层，但是其余两层的尸体，也全给毁了。”

    “等我们回到沽城之后，可以查一下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心中一动，赶紧询问沈月：“这个人的身份能查出来？”

    沈月微微颔首道：“房家人、左撇子、枪法不好，这些不都是信息吗？”

    我跟着点了点头：“月丫头，你虽然偶尔比较冲动，但还是心思细腻的。”

    刚开始恭维了两句，低沉又巨大的翁鸣声突然传了进来。

    而且这次不仅有水下传来的翁鸣，还有我们脚下的震颤。

    我们身处的这栋湖心楼阁，随着翁鸣声起，居然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沈月双目一瞠，惊声说道：“原来水下的那个大型机关，是和这栋楼阁连接在一起的。”

    摇晃之中，沙陀王的脑袋跌落下来，我鬼使神差的下意识接住，给它用力往断颈上一塞，生生嵌入进去半截。

    虽然卖相上奇怪了些，但好在帮他维持了个囫囵尸首。

    顾不得对一个死人多加关注，我急声对沈月道：“如果这栋阁楼也是机关的一部分，但这个机关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沈月抬眼看向了门外，皱眉沉声：“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看错！”

    “和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相比，这栋阁楼真的长高了！”

    我转动脖颈循环沈月的视线看去，刚才是雾蒙蒙一片，但这时却能够看到一些云遮雾绕的星斗了。

    再细看之下，雾气转移到了我们下方。

    正觉诧异，我猛然间明白了沈月的意思。

    “这栋阁楼，真的会长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