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月面色凝重，我这才后知后觉。

    除了身边这几个熟人，我几乎从没和其他的勘测局探员接触过，也不可能知道他们为了勘测任务，都付出过怎样的代价。

    “干咱们这行的，生死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既然选择了下地，就怨不得别人。”

    这不是我总结出的经验，而是自从跟随敏姐学艺，在进入这行之后，无数人口耳相传的理念。

    沈月目光深邃的看着我，微微摇头道：“你说的是盗墓贼奉行的规矩，但是现在咱们已经是勘测局的探员了。”

    我不由得苦笑道：“月丫头，当初最不情愿加入勘测局的，是你！”

    “但是现在，你也像是被洗脑了一样。”

    “别忘了，关国豪那只老狐狸，对咱们只有利用！”

    “我一直都记得！咱们才是一家人！”沈月开口打断了我道：“但是随着对勘测局了解的越多，我就越认可它的重要性。”

    “勘测局的终极目标之一，是让整个倒斗行当消失。”

    “诚然，这不是一代人两代人能完成的事业，甚至永远不可能成功，但我觉得这件事，很伟大！”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那句调侃之词，似乎也因为我的‘乌鸦嘴’而灵验了。

    自打从沽学博物院回来之后，沈月的思想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简而言之，她把勘测局的理念记在了心里。

    我无奈叹了口气，朝沈月笑了笑道：“我很高兴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事业。”

    “等我找到敏姐，如果到时候我真的能够治好病，能够活下来的话，我可以考虑帮你继续为勘测局工作。”

    我是发自肺腑之言，但是沈月却是不信，轻声冷哼道：“真到了那时候，你就和房敬敏双宿双飞了，哪儿还有功夫陪着我继续为勘测局工作？”

    沈月的语调并不像是埋怨，而是一种彻彻底底的失落，她像是已经笃定会有那么一天一样。

    我只能继续苦笑：“那也得敏姐要我才行啊，跟秦泽和姚弘武比起来，我才是第一个被她抛弃的。”

    沈月缓缓低下头去，半天没有言语，我不知道又触动了她哪根心弦，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气氛，而且心情被她传染上了沉重的感觉。

    “月丫头，无论未来如何，我们永远都是亲人，是一家人！”

    沈月这才又抬起头来，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道：“如果有一天，我选择为勘测局工作，但是房敬敏却站在了勘测局的对立面，你会怎么选择？”

    “帮她？还是帮我？”

    沈月这话让我想起了那个经久流传的无解之问，大意好像是一个年轻女孩质问自己的爱人，如果自己和他的母亲一起掉进了水里，他会救谁一样。

    我不自觉摸了摸鼻头，尴尬笑道：“首先，我觉得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如果真的有，那我也会想到办法化解这种局面。”

    “所以你的选择，是要去做一个和事佬？”沈月再次打断了我，而且她甚至将藏刀举了起来。

    我心下一惊，没想到她居然把这个问题看得这么重。

    “选你！”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敏姐又不再身边，我当然要紧着眼前的人去哄。

    “月丫头，我说了会选择帮你！”

    眼看着沈月已经将藏刀举过了头顶，我连忙再次重申。

    “别动！”

    沈月凝声低喝，随即便将藏刀劈了下来。

    一瞬之间，我的生理本能和心理本能同时出现。

    我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提醒我要躲开这一刀。但是心底也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应该听沈月的话，她肯定不会真的用刀砍我。

    就这么一个犹豫的功夫，藏刀已经贴着我的肩膀和手臂落下。

    好在只是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并没有伤到我分毫。

    但是沈月这一刀，也不是完全为了吓唬我。

    我眼角看向刀锋之后，才发现沈月这一刀又劈断了大量的发菜。

    “过来！”

    沈月再次低喝，我赶紧跳到了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一同回头看向原本在我背后的墙壁。

    借着手电筒越发黯淡的光亮，我只看到墙壁上黑漆漆一片，而且像是有频率的浮动。

    和另一面的砖石结构不同，在眼前墙壁的这一面，覆盖了不知道多少层发菜。

    而且随着这些发菜的起伏，我还能看到大量苍白的女人面目时隐时现。

    “人头的数量不仅仅只有格子里那些！”

    我心底一阵恶寒，忍不住开口骂道：“光是建成这面墙，得特么弄出多少条人命？”

    虽然对那些已经和发菜连接生长在一起的人头充满厌恶，但我又不免对她们生出怜悯。

    从面相上看，那些女人都还很年轻。

    大好的年华，就被房家造墓匠割掉人头，充当了试验品，等于是被囚禁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