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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眯着眼睛，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徐蓝拖过一条小凳子坐下来，又打了一个哈欠，说道：“门没锁，稍微拧一下就开了。一直联系不上你。你还是单身吧。这几年来，我也是，太累了。能够看到你真是惊喜。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个饭。”
这个男人看着我的眼睛，话匣子自然而然地打开了。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我淡漠地瞧着他。
“要不，咱俩继续？”
我冷笑一声，问道：“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月薪几何？有房还是有车？每个月还贷多少？”
徐蓝脸上的表情僵硬住，疑惑问道：“这是温文尔雅的你，问出来的问题？”
我眼神闪烁，反问道：“还当我是以前的那个什么都不懂、被你骗得团团转的小姑娘？当年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去医院......做那种手术？”我始终没有把“人流”二字说出口。当年的人流手术是这我这七八年来都不间断的噩梦。
徐蓝神情黯淡：“你后悔了？”
我再次冷笑：“我行棋无悔。倒是你，买个毓婷也不看看有效期，你这种不负责的人，能成什么大事。”
徐蓝表情阴沉，似乎戳到了他的痛处，然后又打了个呵欠。
我突然醒悟过来，说道：“你是碰巧摸进我的屋子吧。其实就是个小偷。小毛贼还穿西服。你这哈欠打的，是不是没钱吸毒了才跑出来偷鸡摸狗？口才练得不错，下一句就该是‘朋友，你知道安利吗’了吧。你爸开出租车辛辛苦苦把你养大，送你上大学，你就这么报答你爸？还挣钱给你妈治病？”我恢复日常的伶牙俐齿，说得徐蓝满脸通红。
徐蓝低头沉默许久。
我又害怕起来，担心徐蓝恼羞成怒。
徐蓝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三年前本科毕业后，我就开始头痛，痛了三年，生不如死，天天做梦，夜夜失眠。我自己给自己开止痛药，都没什么用。前天我自己给自己挂号做检查，查出脑袋里有个瘤子。”
我不说话，心里想到：苦肉计？继续！。我故作诧异说道：“你当医生了？不错，我还以为去做梁上君子去了，误解你了，别怪我。”
徐蓝摇摇头，接下来的话让我肝胆俱裂：
“你觉得我脑袋里的瘤子像什么？嘿嘿。你是不是因为神经衰弱去医院做了头颅CT检查？检查单还是我给你开的，但是你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多少年没见了啊。你检查出什么了？我最清楚，因为你的检查单结论是我给的。你是不是梦到过一棵树，树上结着婴儿果子？你认为这个婴儿长在哪？”
他这一番话说得非常慢，说得非常清晰，句句都痛击我的要害。我的确是神经衰弱。没想到杜雷那么不小心，怀孕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再打掉吗？以前就打掉一次，我想生下来。我想跟杜雷结婚算了，早点嫁人。可是工作都没有着落，我不能指望杜雷养我。女人想要经济自主权就得有经济来源。我好烦躁。这才神经衰弱。
做的影像学检查结果，也显示我脑袋里好像有肿瘤，我去看门诊的时候没有认出他来，他知道这些我并不感到惊奇。可是他怎么知道我梦到一棵婴儿树？婴儿长在哪里？长在树上呀。
可是，婴儿怎么会长在树上，
徐蓝见我半天没反应，他点燃一根烟，整个脸都埋在烟雾里，看得非常不真切。高中时候他就喜欢抽烟，那时候我就喜欢他白衬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草味道。可是现在我极其讨厌他抽烟。
“你肯定好奇我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我也经常梦见。我仿佛听见树上的几十个婴儿，都闭着眼睛，却一齐开口叫我爸爸。很多天了。以前我跟你有过一个孩子，可是被我打掉了。跟你分手后我就没找过女朋友，也没那个过，唯一可能叫我爸爸的，就是当年年轻时候的产物。你以为我是来纠缠你的吗？不是的。我想看看你这些婴儿有没有喊你妈妈。”
我浑身发凉，轻声说道：“别说了，我怕。”
徐蓝狠狠地摔下烟头，低吼道：“我也怕！我们的孩子当年并没有死，你知道，人身上的细胞具有全能性，每一个细胞都可以表达人身上所有的基因。孩子当年并没有完全打掉，身上的细胞发生了突变，转变成癌细胞了，现在长在我的脑袋里，也长在你的脑袋里。年轻时候犯的错，现在要来还了。”
我吓傻了。
天什么时候亮的，徐蓝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