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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目光全部放在了停岁身上。看到他低头,男人就像出了一口恶气似的,心里一阵畅快,命令道:“现在,跪下,给我磕个头。”
停岁从来没有给人下过跪。
刚被生产出来的时候没有,刚进拳场被给下马威的时候没有,扬名之后更没有。
男人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想看看他的挣扎是怎样的一番丑态。
可是被他挟持着的朝晕却遽然猛烈挣扎起来,她的余光紧紧锁着停岁,说不出话,却在拼命地和他摇头。
“操,”男人没了耐心,枪又往她太阳穴上顶紧了:“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你再坏老子好事……”
“噗通”
两人的声音俱落,一致望向了前方跪下的身影。
他没有丝毫犹豫,说跪就跪,纷纷落落的尘世雨淋在他身上,有千斤重,他被压垮了脊梁,弯下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所有的重量都献给了土地。
他的喉头被塞进了吐不出的棉花,听起来尤为艰涩:“求你。”
“求你,放了朝晕。”
其实,像他这种人——甚至不算人,哪里会有什么自尊,他都不知道自尊是什么意思。
无人使他折服,只是因为他没有活头,也没想让谁活得亮丽。
现在,不一样。
朝晕骤然瞪圆了眼眸,好不容易被她养出来的挺拔青松,又这般轰然倒塌,锯子在他身上磨了又磨,砍了又砍,连着也剪断了她的声带和眼部神经。
他的身影变得模糊,青绿色的衬衫也变得花绿,变成了一只萤火虫。
“啪嗒”的一个小声,地面落下了圆珍珠状的水渍。
男人也愣了几秒,显然没有料到停岁跪得这么干脆,他想要的这么简单就可以得到。
紧接着,他狂笑起来,笑得癫狂,神经末梢上疾驰的是兴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停岁身上,激动地喊:“再来!再来!再磕五个!”
他说什么,停岁便做什么。
停岁直起腰,头再度重重地磕了下去,哆嗦着声音道:“求你——”
“放了朝晕。”
他每说一句,男人的笑容就扩大一分,悚然惊心,压根没有注意到朝晕已然悄无声息地摸上胳膊了大腿。
在停岁磕下第四个头的时候,一道铁色残影一闪而过,男人的眼睛甚至还没有转过去,锐铁便准狠地扎进了他脖间的动脉。
他的眼球在一瞬间凸起,简直要爆出来。
朝晕立刻砍了他举枪的手一个手刀,“啪嗒”一下,应声而落。
她狠着力,低吼着抵着他的脖子把他按上门框,暴怒与痛恨交杂出红亮的泪水,在她如今线条凌厉的眉眼中,宛如泣血的珠粒。
她猛地把铁尖拔出,又利落地插进了男人的眼珠子里去,再拔出,再毫不犹豫地捅进另一颗眼珠子里去。
鲜血飞溅,原本乌色的木门红得触目惊心,有一两滴覆在了地表的泪水痕上。
男人哪怕是在剧痛中度过了一生最后的一分钟,也只能抽搐两下,从喉咙里爬出来痛苦的两声呜咽,便把头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朝晕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把松开他,他便如破布般从门上滑了下去,倒在一边。
她松了手,铁针砸在地上,她也跟着一起,剔透冰凉的一声,让人牙凉的一声。
有衣料摩挲的声音,有人骤地从背后抱住她,力道紧得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一样。
朝晕转过身去,颤着手拥紧他的背,他青绿色的衬衫便被乌浓的艳血揉出了皱褶:“……不要怕,不要怕。”
停岁胃里翻涌着白浪,被蒸成水汽,一大片一大片地上涌,把出气进气的地方全部堵住,最后漫出去的只有破碎的哭声。
他想说对不起,他想说——你别要我了,你把我扔下吧;他想说都怪他。他想说的太多,但是他又知道,这都不是朝晕想听到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对朝晕有多重要。
这破败的、被冻得发青的白墙,这低矮的、连哀伤都散不出去的窗子——
他是唯一一抹常青藤,是日子腻滞无趣得像循环一般的女主人亲手种下的。
他们不能分开。
死也得死一块儿去,死也要把皮肉黏紧了,死也要把内脏剖出来看看里面住没住着对方——死也要把世界炸死了再死。
她是他黑郁里的白,他是她辣白里的青。
他们没办法分开,他们早就长在对方血丝里去了。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7,目前好感度82。】
——
小镇本来就堆满死尸的河里又悄无声息地多出来了一滩碎肉,小镇里一家人原本乌色的木门被染成了红色,女主人的腿摔伤了,许多天没出门,在家养伤。
根本没什么关联的事情,更没有人在意。
朝晕小腿上的伤口有些深,是找居民区里能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