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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陈杨舟查探军中粮草是否有贪污事宜时,百里之外的黑水关正笼罩在铅灰色的云层下。春风裹挟着未消的寒意掠过空地,卷起细小的沙尘。
一处空地围栏内,数百名黑水关的平民和俘虏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他们中有人穿着残破的大夏兵服,更多的是普通百姓——老人蜷缩着咳嗽,妇女紧搂着孩子,青壮年男子则被单独捆成一串,像待宰的牲畜。
不远处,几头瘦弱的牛羊低头啃食着刚冒头的青草,偶尔发出不安的叫声。
一个北渊士兵挥舞长鞭,抽在一个试图靠近围栏的老人手上:“退回去!不想死就老实点!”
“军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孩子、孩子快顶不住了…最少给点喝的吧。”老人踉跄跪倒,颤抖着抬起布满皱纹的脸,浑浊的泪水在皱纹间流淌。
“你们也配?猪狗不如的东西!”
北渊士兵狞笑着扬起长鞭,“啪”地一声抽了过去。
老人佝偻的后背顿时绽开一道血痕,破旧的麻衣碎片混着血沫飞溅。
他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却死死咬住牙关没吭一声。
三丈外,一个瘦得脱相的小童艰难朝他一点一点爬过去,“阿…爷…”
这声气若游丝的呼唤像把钝刀,狠狠剐在老人心上。
老人浑身一颤,突然发了疯似的以头抢地,额头磕在碎石上迸出血花,“军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行行好吧,我愿意做任何事。”
“想要吃的?”北渊士兵蹲下身,阴笑着看着老人,“叫两声狗听听。”
老人身形一顿。
“汪…汪…”
苍老的犬吠声响起时,那士兵笑得前仰后合。
士兵随手扔过去小半块饼子,“好狗!赏你的。”
老人佝偻着身子扑向那半块饼子,指甲缝里塞满泥土也顾不得,像护食的饿犬般紧紧攥在手中。
他跌跌撞撞爬回孩童身边,颤抖着手将饼子塞进孩童手里,“阿兴,你快吃。吃饱了就能活下来了。”
孩童肚子咕咕响着,却还是摇了摇头,“阿爷,我不饿。”话虽这么说,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那块饼子。
老人欣慰地揉了揉孩童的小脑袋,“好,阿爷吃。”
说罢侧过身子,用佝偻的背脊挡住孩子的视线,喉结夸张地上下滚动,发出响亮的吞咽声。
“真香啊…”老人咂着嘴,空嚼着空气,“阿兴快尝尝。”说罢递了过去。
孩童见阿爷“吃”得香甜,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饼子。
他先是伸出舌头舔了舔,随后狼吞虎咽地咬了下去。
就在此时,一只沾满泥污的军靴狠狠踹在他胸前!
“谁准你在这吃的?”北渊士兵狞笑着,看着孩童像破布娃娃般滚落在地。
那块珍贵的饼子在尘土中翻滚,瞬间裹满沙砾。
孩童却顾不得疼痛,扑上去将脏兮兮的饼子连同泥土一起塞进嘴里,嘴里呢喃着:“好吃…真好吃。”
泪水混着饼子一起吃下去,有点咸咸的。
“哈哈哈!看这饿死鬼!”士兵们拍腿大笑,有人甚至笑出了眼泪。
围栏内的其他人都麻木地看着这一切,只有几个妇人别过脸,用粗布袖口偷偷擦拭眼角。
而她们怀中饿得昏昏沉沉的孩子,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人群里,一对夫妇脸色惨白如纸,妇人怀中的小女孩饿得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这对夫妇正是石门关烧饼摊摊主,数月前,陈杨舟在马蹄下救下了他们的女儿兰儿。
后来,这对夫妇跟着范翰文、陈安一同把北渊军营的粮草烧了,趁乱逃了出来。
本以为就此远离战火。
可惜命运弄人——他们误打误撞逃到黑水关,却落入北渊人手中,像牲口一样被驱赶进临时营地。
另一边,北渊大帐内,气氛沉重。
“春季草长,逃兵越来越多。”拓跋哲愤怒地来回踱步,战靴将地毯碾出深深的褶皱,“就为了家里那几头畜生!等拿下大夏,要多少牛羊没有?”
轮椅上的白衣男子没有任何表情,这样的情况早在他意料之中——
北渊幅员辽阔,却多是贫瘠草场,十户九牧。
每逢寒冬将至,这个马背上的民族便如饿狼般南下劫掠;待春草萌发,又匆匆北归照料牲畜。
年复一年,循环往复。
“年复一年的春荒逃亡,我还以为…可汗早该习以为常了。”白衣男子轻笑。
“习个屁!老子筹备这么多年,就为了一战定鼎中原!难道就因这些鼠目寸光的畜生功亏一篑?”拓跋哲愤怒地咆哮着,将桌上的物品一扫而空。
轮椅上的男子垂眸,掩去眼里的不屑,“不难办。传可汗令——再有逃荒者,父族母族妻族,连同襁褓里的崽子,一并斩尽杀绝。”
“可草原的狼从不会咬死同窝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