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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姥上前仔细探过了白黎之的鼻息,看向时盏,幽幽叹道:“圣女好狠的心,枉宋据对你一片痴情,你举剑就杀,连人魂都给劈没了,这是要他永不超生啊。”时盏握着滴血的剑,指尖发颤,沉默不语。
越北跪在白黎之的尸首旁,怔怔流下眼泪。
他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只知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一个宋据,会讲故事解连环,每天潇洒闲适地躺在屋顶上,说什么天很近,酒很苦的傻话了。
司徒南对人生死毫不在意。
他脸色比暴雨将至的乌云还要阴沉,双目盯紧时盏的脸,又紧盯她手中的剑。
那柄剑细而长,锋利的剑尖上还悬着一滴未落的血珠。
许久,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往座椅上一靠,疲倦地阖上双目,轻挥了挥手,“扔去葬尸岛。”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毒姥还想说什么,被司徒南冷面驱离。
时盏也不例外。
她牵住越北的手,朝司徒南恭敬行了礼,慢慢离开主殿。
殿内昏暗,司徒南从余光瞥过她和越北执手离去的逆光背影,胸口某个位置像被附魂链缠得更紧了。
越北似有察觉,他回头看了一眼。
时盏步履缓慢。
二人并肩走过长长阴冷的道路,谁也没有说话。
越北从不这样,时盏驻足,立于斑驳的宫墙旁,问道:“你在怪我吗?”
怪她杀了白黎之。
越北抬起澄澈的眼睛,撞进时盏眼波,“时时,我绝不会怪你。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你的思量。”可说着说着,到底是忍不住泪意,“我不知道宋据以前对你做过什么,但我觉得,他应是知错了。他死了,我只是……有些伤心,绝没有怪你的意思。”
时时在他心中是最好的。
她无论做了什么,他都支持她、理解她。
然则,也请允许他为他的朋友难过。
时盏与越北十指交握,掌心早已浸出一层薄汗。
她咬重每个字的音节,“你知不知道,他必须死!”
她要顾及自己和越北,也要报曾经被白黎之算计过的仇。在今日这种局势下,他必死无疑。
只有白黎之死了,才能成全毒姥的愤懑,成全魔君的面子,成全被俘的正道修士,成全时盏心中的正义坚持,亦成全了他自己的罪赎和忏悔。
越北不明白那些深层次的东西,他道:“可是,时时你也心软了啊。”
“我没有!”
“那柄锁灵剑……”
“住口!”时盏紧张地四下一看,她眸光闪烁,咬牙反驳,“锁灵剑我炼制出来,从没有试过!他不会活的!”
越北垂下眼,邓艾道:“时时,你有那么多法宝,当时却偏抽出了锁魂剑。你、你不要再自欺欺人,宋据很好……你跟我想得也是一样的,对不对?”
时盏郁躁地打断他,“不要再说了!以后没有宋据也没有白黎之!我会尽快找到赛息壤,带你离开无念宫!”
一前一后回到玄霜宫,时盏往院中石桌旁一坐,面如冷霜。
越北踌躇不敢上前。
他望向时盏,想起一件事,取出怀里的信,轻轻放在石桌上。
“时时,宋据他之前说……如果他死了,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完,越北立马退开,生怕时盏又骂他。
庭院寂寂。
细风吹掉灵树枝桠上一片嫩绿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在信封上。
时盏斜瞟了一眼。
憎恶,无奈,悲哀……杂然无章的情绪互相混合,搅得她心杯盘狼藉,究竟是何感觉,自己也说不上来了。
片刻后,她伸出手,抽出未封口的信笺。
白黎之诡计多思,肯定会写很多他幡然醒悟博取同情的内容,让她愧疚,让她难过,然后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她偏不!
与预想不同,时盏发现只有信笺薄薄的一页。
她展开纸张,笔墨不多,一行游云惊龙的行书映入眼帘。
“不觉有余事,惟愿卿事事如意,岁岁安宁。”
人生没别的遗憾了,望她万事平安,这是白黎之最大的心愿。
他当时确实也想多写一些。
好向时盏表明他悲惨曲折的身世,倾述他的自歉后悔,转念又还是算了。时盏真有机会看到这封信,那他已经死了。
多说了无益,还不如洒脱一点,祝她早日飞升,得成大道。
时盏睫毛微颤。
隔着信纸上的墨迹,她莫名想起了白黎之当日坐在石桌旁,笑着告诉她左鬓发里藏着一颗痣。
她失神地扶上左鬓。
活了两辈子,她从不知道自己长了一颗痣。
就像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因他的死,耿耿于心。
还敢说没算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