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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走了不就更有可能被捡到了么?”
又一次见识了她的乐观,由欣摇摇头,晃了晃手上的小海报,“你一直都在做这种事情?”
“刚开始,你是第一个。”
“……好荣幸。”由欣停了几秒,三分钟一列的地铁又一次经过,吹走了粘得并不牢固的纸张,由欣拿过刷子刷了一坨糨糊,把最后一张粘在连接铁丝网的柱子上。
回程的路上,由欣走在佳岛旁边,野外凉爽的晚风迎面吹来。
仿佛听过了一首歌。看过了一部电影。流过了一场眼泪。
好多天来焦躁不安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4.
令由欣惊诧的是,这种胡乱贴上去的东西竟然还真的有效,难怪“牛皮癣”总是清了又来,没完没了,当天晚上就接了一通电话,佳岛走到阳台讲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又来了一个电话,对方估计是个话痨,聊到凌晨3点才消停下来,但这还不是结束,因为第二天早上六点多电话又响了,昨天因为时间太晚而留宿在了由欣家的佳岛牙也没刷头也没梳就跳起来接电话。当天佳岛来到由欣家里的时间比平常晚了许多,到达的时候已经连晚饭都吃完了,由欣母亲问要不要煮个面给她吃,佳岛笑笑说不用了,然后走进由欣的房间里,话也没说就倒在了床上,由欣坐在一边看着她,也许是因为太累的关系,不多会儿佳岛就睡着了。
为了别人的事情有必要这样吗?想死的人就让他死好了,是有这种软弱想法的人不对。如果是以前的话,大概就会这样脱口而出。
由欣拿起佳岛的手机,把它调到了静音模式,然后拿到客房里,屏幕的光在黑暗中亮了起来,由欣看了一会儿,然后掀开了手机盖儿。
后来就发展到时不时要帮佳岛接一个电话,到电话多得连在讲的途中都会被不断地插入于是转接到由欣的手机上,到在某一个周末由欣再次被佳岛拉了出来贴这种让城管清洁人员恨得牙痒痒的“牛皮癣”,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因为宣传单上的联系电话栏里已经变成了两个手机号码。
其实打进来的电话,有相当一部分是些鸡毛蒜皮到根本不算烦恼的、打错电话其实是要办假证的,甚至有纯粹打来恶搞的,说些如“我饿到想死啦,麻烦给碗牛肉面啊”“我想自杀没钱买刀,想跳楼顶楼锁住,想开煤气发现没交费”这样的话,话语中带着嬉笑的声音,好多次都是这样,由欣忍了好几次,后来忍不住了,直接一句“急什么,像你这种人迟早要死的,不死也会有报应的”回过去,或者“那你快死吧,死了这个世界也能干净点儿!”到后来连说都懒得说,就直接挂掉。
但也有真实的烦恼、真实的怨气,与真实的绝望,说是真实,其实也不过是些琐碎而普通的事,比如对父母的怨恨、升学的压力、男友为了别人而抛弃了自己、朋友的背叛、被人无意或是恶意地嘲笑,爱的缺失,觉得没有人爱自己,没有被爱的感觉,失重的人生、被阻挠的梦想、无法如愿的祈望。
“觉得好想死。”
“想杀了她再自杀。”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可怕,你有没有试过,每天都觉得很黑暗,很痛苦,很想哭,只有不停不断地想关于死的事情,想自己要怎么死,甚至要拿刀子剜开自己的血肉,见到了伤口,感觉到痛,才能稍微好过一点儿?”
零零碎碎、零零碎碎的普通而平常的事,仿佛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就这样不着痕迹地、不动声色地浸淫着整个城市,变成一潭黑色的混浊的死水,从毛孔渗进人的皮肤血管里,正因为普通而平常,所以不被察觉,也正因为不被察觉,痛苦才会如同放大镜下的细胞一样,膨胀、裂变,绝望的黑色的核,成倍成倍地增加。
就算仅仅是倾听的人,每一天听着这些无法令人高兴的事,就像有谁把垃圾扔进自己身体里,久而久之,身体就会像已经满了还硬要塞进去的垃圾箱一样,积满污垢,每一寸皮肤都在腐烂发臭。
“你有没有试过,仅仅是听见一个人的声音,就觉得万分讨厌。简直想杀了她……好多次?”
而且因为是满到需要硬塞进去的垃圾箱,所以也经常要承受着“觉得扔个垃圾都要这么麻烦”的路人的怨气。
“你们是怎么回事啊?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都在通话中,这种效率还开什么屁热线啊?……我不想跟你们说了,他妈的一点儿诚意没有,我去死了,再见!”
“闭嘴,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感受!”
“我打电话给你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不那么烦的,谁知道越聊越烦,你退我电话费啊!”
“你可以帮我找个工作吗?有工作介绍一下给我嘛,做这种接线员也可以啊,多少钱一个月的?……不行就算了,很了不起吗?你慢慢赚,热线谁不会开?这种黑心的钱赚死你!”
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好像只有一个月,却像连一辈子的热情都消耗了,连“加油”什么的都说不出来了,太糟糕了。
由欣合上手机盖儿,又马上打开,长按下关